彼前5:7:「你們要將一切的憂慮卸給神,因為祂顧念你們。」
 
「阿伯,早。」
言語,或許是一種交流;給予,總好過沉默。
夥伴總是早到,而自己則會繞道,
在寬闊的稻田旁、木造的火車站或者建高的工廠牆邊蔭涼,
練習著合唱團的喧吵。
還記得曾有人在極早的時刻探出頭跟我說:「好心一點,我們都是老人,還在休息,要唱去旁邊一點的地方。」
我默默地點點頭,走過到了旁邊有遮蔽一點的地方。
 
看著10月3日的頭條,一名64歲的老人在極高的豪華飯店,朝下的音樂派對的某種失去理智的瘋狂,心中除了默禱,還有某種感謝,還好自己身在台灣。
最微小的干擾,也會使人在某種狀態下,做出最無法控制的衝動。
不論來自自己的經歷,或者,他人總總的故事與新聞連篇的報導。
仍,唯有默禱。
 
20至30分鐘,或許那是一種自由,渲洩,暢快訴說自己的請託與訴求,
向神告白自己內心種種的喜樂哀尤。
繞著附近的綠油,石榴,滿有的是靜謐的務農,入秋而漸結穗的稻禾,等待成熟。
 
想著工作上的種種。
似乎,若要勝任這份工作,許多,需要自己重新地思索,重新地建造。
對於生命,也許得到更多的言說,
「唯有自己,值得依賴。而似乎也有自己,能使自己產生改變。」
 
回想著與阿伯的種種,自己求學過程中與同學朋友的時候。
資本社會的加速,彷彿將人視如無物,關係逐漸冷漠,好像一切都能加工。
但,卻總無法如此。
滋長的,總在無意識的時間中靠近,總在無聊之中忍受,能忍的,才能一起走。
許許多多的人,或也如同自己,逃避著某種真實的號召,難忍著各種關係間的掙扎。
鴕鳥著實在的生活呼喚,避遠著兀自以為而進入一種高尚。
但或也是某種執著,遺失周圍世界的流動,攀求著所謂目標的追求。
靜默的時候,往往有許多難以開口,不同的感受與流動化成樂曲的種種。
彌留,在那聲音的高亢與低迴,其實,一切並不如此重要。
若能閉上雙眼。
 
不同的生活的階段,遇見著不同的人,有著不同的關係;
曾經放下的關係,隨著時間,重新地找到。
 
我們不在阿伯家的時候,家,是靜靜擺著的。
人的心或許彼此勾動,打鬥,牽引;
但回想若獨守空缺,一切平靜時候,卻又總想著各種伏流,生活的脈動。
按摩著阿伯的手,祈禱著,願神能有所保守,願阿伯靈裡頭能感受神所給予的初衷。
不熟稔的按著,依樣葫蘆夥伴的打、拍與揉,想像母嬰之間的依附與聯繫,如何在其中靠近與成長。
 
沉默,然後打開了電視。
或許是種巧合,今天看著的是《魯冰花》。
與阿伯、與阿伯二弟一起看著,而或許因為曾經看過,對於劇中的種種有更多可以言談的出口。
影像勾動著記憶,而記憶中生出的感動似乎也喚醒了什麼。
貧窮與富有總是兩種階級的打鬥,想像自由與逼近擬真也往往總是在好與壞中迂迴遊走。
什麼是真正的好?什麼是真正的壞?
優劣往往總在大人的世界中,彼此喧鬧,卻遺忘了真正的純真自由,不來自於競奪,而來自於天生的依靠。
早熟的人,學習著大人亦步亦趨的行走;
慢熟的人,在自己想像的世界中如同游擊,打野,所謂的自由。
小時,有些大人形容他們想像豐富遨遊;
大時,許多人們述說他們心態不成熟。
世界往往彌留於總總無謂的述說,批評,或稱讚,總只喧鬧自己存在的某種訴求。
 
生活好像無法躲避追求與攀爬,
權力的爭奪往往在心中匍匐暗流。
 
貧與富,或許當貧羨慕著富,而當貧變成富時,依舊陷入如此的漩渦。
 
生活往往呈現某種樣態,如同電影,訴諸某種可憐的時候,
其實,真正可憐的是形容這樣狀態可憐的人。
若轉移至我們的工作之中,是否,同樣能如此比擬?
即便我們能給予些什麼,然而這是否是阿伯所需要?
若這是他最後所選擇如此生活,是否我們有權剝奪?
而儘管我們似乎象徵給予,是否依舊能給予相同的尊重與承諾,
使他能如永久的關係,在極暗的夜中與極深的孤獨中,依舊安適的闔眼,坐臥。
 
「是你的需要,或者,是他的需要?」
「是他的訴求,或者,是你的訴求?」
「若他如此選擇,在一定的限度之中,是否,你有權決定他的改變?」
「當你,只為一次喧鬧,築建填平了他可以深幽的暗洞,
是否,當你不再時,他能夠在這被填平的水泥地上,攀附些什麼?
又或,使其一無所有?」
 
與人之間的種種深刻的思索,總在其中靜靜地流出,靜靜的看到。
人與人,或許能不複雜,但卻在某種深刻中,複雜了起來。
靜默,或許不代表什麼沒有,卻代表著種種心裡的暗流。
流過。
彼此揣踱。
 
午後,阿伯睡了一次長的午睡。
我們騎著機車,安靜的,心中一聲再見。